周春风冷哼一声,道:“无法无天!我这就签发任命文书,让郑高爵入夜卫。你拿我金字令……”
    空气突然凝固。
    周春风、周恨、李清闲和韩安博齐齐望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令签桶。
    李清闲嘿嘿一笑,从乾坤镯中取出两支金字令,放入令签竹筒,又取回一支拿在手里。
    门口的郑辉目瞪口呆,韩安博擦了擦额头的汗。
    “那一枚呢?”
    “着韩安博组建艺行,帮助神都司探听消息,防止歹人扰乱皇上大寿。”李清闲一脸正色。
    “哼!”
    周春风瞪了李清闲一眼,提笔道:“郑黑,报一下你孩子的籍贯相貌等详情。”
    “谢谢周大人,谢谢周大人。我儿大名郑高爵……”
    不一会儿,周春风写完文书任命郑高爵为甲九房夜卫,又写了一封信,道:“这是我给西区兵马司谭指挥的,去吧,别丢了夜卫的脸面。”
    “遵命!”
    李清闲上前收起两封书信,道:“对面怕是不好对付,我想找何房首帮衬一下。”
    “可。”周春风说完,右手抵上唇,轻咳一声。
    “枇杷膏喝了吗?”
    “喝了。”
    “别忘了,至少一天一次。周叔,那我走了。”李清闲一扬手中文书,带着两人转身离去。
    周春风望着门外,过了一会儿道:“你远远跟着,以防兵马司乱来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周恨迈步离去。
    李清闲找到巡街房房首何磊,何磊看了金字令,一听自己人受难,大骂兵马司。
    “边军虎,京营狼,兵马司的小绵羊。这帮狗东西,就得治!不过,夜卫不比从前,人少了不管用。你们别急,咱们等中午,夜卫兄弟都回来,吃饱喝足,干他娘的!”
    李清闲拿出银钱,让韩安博联系食舍,为巡街房众人准备大餐。
    临近中午,巡街房各处夜卫纷纷回返,就见大院的大槐树下,长桌摆出,大盆大盆的炖鸡肉、焖羊肉、红烧肘子、红烧肉、白米饭冒着烟气,香气飘散。
    等人齐了,何磊说了兵马司的事,加上郑辉平时又仗义,夜卫们嗷嗷叫起来。
    “干死兵马司的杂种!”
    “炖了那帮小绵羊!”
    “夜卫不能让兵马司的骑在头上!”
    何磊满意点头,大喊道:“吃饱喝足有力气,跟老子去兵马司要人!”
    众夜卫大块吃肉,大口吃饭。
    吃饱喝足,稍作休整,众人纷纷安慰郑辉。
    时间一到,巡街房甲乙丙丁四科夜卫凑了百二十人,检查兵刃,带上弓弩、破门的器械,甚至驾了两辆马车。
    正值午后,大多数夜卫都在衙门里休息。
    一路上不断有其他司房的夜卫打听,听说是去兵马司,又听是唯一的命术师带队,竟不断有人加入。
    猎妖司的夜卫都记着李清闲和韩安博对阵亡兄弟的安排,呼朋唤友,加入队伍。
    等出了夜卫大门,小三百人的队伍杀将过去。
    郑辉看着夜卫队伍,两眼通红,腰身慢慢挺直,仿佛回到当年。
    韩安博走过来,道:“对方有人证,怕是会出意外,我看,我们直接去找人证,问清情况,最好不过。”
    “我看行,最好把人带到诏狱,避免被兵马司的人带走。”
    第170章 众夜卫拔刀兵马司
    李清闲跟何磊一商量,分出一支二十人的队伍,跟郑辉问清人证的姓名住址,在韩安博的带领下离开。
    不过两刻钟,大队抵达兵马司大门外。
    兵马司是六品衙门,短墙低矮,门楣破旧,门口守卫一见夜卫浩浩荡荡而来,顿时慌了。
    兵马司和普通衙役差不多,主要负责治安、缉盗、防火、疏浚等杂务,大都是普通差人,只是人比夜卫多。
    守卫拿起竹哨便吹,仓皇冲进去衙门禀报。
    李清闲和何磊在前,身后紧跟七八十个入品的锦衣夜卫,气势如虹。
    一脚踏进正门,何磊大喊:“跟我走,兵马司的牢狱我认得!夜卫办事,不退即敌。”
    “夜卫办事,不退即敌!”
    三百多人齐齐怒吼,还有人用上真元,震得整个兵马司衙门重重一颤。
    这时候,一个身穿从十品白马补子的中年武官,带着两个差役正从侧门走出来。
    李清闲一看,是今早吃羊肉汤的兵马司队正钟百山。
    何磊指着那侧门道:“往这走。”
    李清闲和他身后黑压压的夜卫大步踏地,刀鞘撞击,吓得钟百山魂飞魄散。
    钟百山双腿一软,望着李清闲,满面悲愤,扶着门墙大喊道:“你们夜卫太欺负人了!我不就贪便宜多吃了几片羊肉,何至于上门抓人!我都认错了,还要怎么样!杀人不过头点地!我姐夫可是工部的六品大员,你们不能乱抓人!”
    “失心疯。”李清闲白了钟百山一眼。
    “认识?”何磊问。
    “不用管。”说着,李清闲越过钟百山,与何磊等人一起进入侧门。
    “嗯?”钟百山发软的双腿支撑身体,默默看着众人路过。
    等三百多人走过去,钟百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,后背湿透。
    “钟队,怎么回事?真特么吓人啊。”
    “差点吓尿。”
    钟百山回过神,手离开墙,道:“是我认错了。”
    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发毛,那小年轻的不过十几岁,只是九品官职,怎么就跟七品何磊走在一起,他们带着这么多人,做什么去?
    那个方向……不好,牢房!
    钟百山正要走,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跟进来,余光一瞟,看到那斜贯面庞的伤疤,心头猛地一跳。
    钟百山再度扶着墙。
    等周恨走过去,一个兵马司差役低声道:“那好像是传说中的周疯子,咱们五城兵马司五个指挥使加一起,都不够他一手打的。”
    “唉,不知道哪个婢养的招惹了这种煞星,谭指挥使要骂娘了。走,远远看着,别靠近。”钟百山慢慢前行。
    李清闲一行人横冲直撞,但凡兵马司有人阻拦,夜卫们举起刀鞘,劈头盖脸砸下去。
    直冲到兵马司牢房正门外,就见牢房门口几十个差役手持明晃晃的长枪,微微弓着背,指向众人。
    为首一个穿绿底鹌鹑补子长袍的九品文官大叫道:“我乃西区兵马司司狱!擅闯兵马司重地,乃是大罪!你们有什么事,但说无妨,我陆某人必当秉公办事。”
    李清闲举起金字令,道:“奉夜卫神都司司正周春风之令,前来营救被兵马司栽赃陷害的夜卫郑高爵!”
    陆司狱面露苦色,忙道:“各位夜卫同僚,那郑高爵是上官命令押解来的,没有上官手令,我们不能放人啊。下官只是九品,不敢冒犯诸位上官,但下官好心劝一句,咱夜卫和兵马司在街上打架,哪怕骨碎腿折,也不算什么。可闯牢狱是大事,一旦出现,必上达天听,诸位三思。”
    原本激动的夜卫们冷静下来。
    李清闲与何磊相视一眼,何磊微微皱眉。
    “不管怎么样,硬闯兵马司监牢终归不太好……”何磊低声道。
    郑辉也低声道:“李队,我看就吓吓他们,等正主来了,见这阵仗,必然放人。”
    李清闲想了想,道:“咱们夜卫,多久没跟兵马司发生冲突了?”
    “小冲突一直有,大冲突从半年前就没了。”何磊道。
    李清闲转身望向夜卫,发现大多数人一脸无奈。
    陆司狱趁热打铁道:“诸位,不如先等一等,我去找人,保证夜卫兄弟平平安安。”
    李清闲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郑辉,想起过去的一幕幕,面向众夜卫,伸手提起胸前的补子,高声道:“夜卫兄弟,你们谁敢说,自己能一辈子穿着这身皮?”
    夜卫们轻轻摇头。
    “离了夜卫衙门,谁会把你们当个人物?”
    夜卫们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郑辉,再度摇头。
    “你们哪天和郑辉一样,退出夜卫衙门,那时候,谁来保护你们,谁来保护你们的老婆孩子、父母家人?”
    众夜卫沉默。
    李清闲反手指着自己的胸膛,道:“是我们,是现在的我们!我们现在,保护的不是郑黑的儿子,保护的不是郑黑,是明天的我们,明天的家人!”
    夜卫们愣在原地。
    李清闲大声问:“你们,敢不敢保护明天的你和家人?”
    “敢!”大半夜卫喊起来,呼吸急促。
    “你们,敢不敢提前打断明天伸向你们妻儿父母的狗爪子?”
    “敢!”几乎所有夜卫吼起来,满面通红。
    “你们,敢不敢让兵马司的人知道,我们夜卫,都是大好男儿,这帮窝里横的小羊羔子,不配挑衅我们!”
    “敢!”
    李清闲猛地拔出长刀,斜指天空。
    “夜卫办事,不退即敌!”李清闲吼道。
    “夜卫办事,不退即敌!”众夜卫怒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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