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长?”孔旗倒是感知不到周遭的变化,只看见夏星澜忽而看着另一个房间一动不动,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。
    夏星澜看着卧房的方向,片刻后才慢慢转过头来,说道:“我早已脱离剑宗,也不再是剑宗弟子,门派的信,我无权查阅。”
    孔旗毫不意外夏星澜会拒绝,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份信封,夹在手指间晃了晃。
    “不是师门的,是你的师弟给你的,唔……他好像说他叫柳舒。”
    夏星澜一顿,仅仅是片刻的犹疑,孔旗便知晓此事还有余地,忙打蛇随棍上说道:“信中写了什么,我也不太清楚,不过他将这信交给我的时候面色凝重。”孔旗一边小心观察着夏星澜的脸色,继续道:“他还说只有你才能帮到剑宗和刺史了,道长确定不看一下么?”
    夏星澜终是转过头,看着站在院外的陌生男子,久久不语。少倾,正待夏星澜嘴唇嗫嚅着欲开口之时,“吱呀”一声,卧房的门猛地被推开,一道颀长纤瘦的身影闪出。
    玉沁面沉如水,一步步地走到夏星澜身旁,下意识地伸出一手抓住夏星澜的衣角,死死攥在手里。
    “他不会去的。”
    孔旗嘶了一声,一手摸着下巴上的胡渣,饶有兴致地看着玉沁。美人美则美矣,可那双眼睛透露着防备与森然冷意,着实让他有些背脊发凉。
    夏星澜安抚性地拍了拍玉沁的手背,将手上的米粥递给他,说:“你不是饿了么?先进去吃吧。”
    玉沁看着夏星澜,却不接过碗,他太了解他了,夏星澜到底还是不能彻底脱离那个人。
    柳舒,这个让他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人,他曾经想过化作青蛇一口将这个人吞吃入腹才好,但理智却告诉他,不能这么做,否则夏星澜会恨他。
    此时此刻,玉沁也心知他不能开口恳求夏星澜留下,否则,柳舒这两个字,将会变成悬在他们二人头顶的那柄利刃,使他惶惶不可终日。
    玉沁扯了扯嘴角,却是笑不出来,只得闷声应下,双手捧着碗固执地站在原地,打定了主意要旁观。
    “道长真的不打算看一下么?”孔旗见气氛一时有些僵持,忍不住出声问道,晃了晃指间的信封,好像生怕吸引不到夏星澜一般,玉沁则狠狠地剐了他一眼。
    夏星澜迟疑了许久,玉沁看得出来他在犹豫什么,当初离开剑宗,他向他承诺过不会再回剑宗,此番如果夏星澜拆了信,那么他必会被牵扯进剑宗,而近日妖界状况频出,于公于私,他都不希望夏星澜再涉红尘。
    就在孔旗举得手都有些发酸之时,夏星澜好事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般,歉疚地看了一眼玉沁。
    玉沁霎时如坠冰窟,面色惨白,后退了半步,动作间碗中的白粥翻涌出来烫红了他的手。
    平日,夏星澜见了该心疼地捧着他的手吹气了。
    但此时,夏星澜却是转过身,向着孔旗一步步走去,留下玉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。
    玉沁怔楞片刻后,大梦初醒般转头看向夏星澜的背影,此时夏星澜与孔旗二人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清了,脑子犹如一片混沌,脖颈处再次发出隐隐青光,鳞片纹路再次浮现!
    “孤王劝你还是冷静点好,不然不待他有所察觉,你自己倒是露了馅了。”一道淳厚男声响起,夹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。
    然而不远处的夏星澜二人却是浑然未觉,仍旧看着手上的信。
    玉沁神志回笼,猛地转头看向林中深处,那里空无一人。既然不在外面,那么就在——
    玉沁也顾不上招呼一声,径自转身回了屋,“砰”地一声将门撞上。
    孔旗好奇地偏头看向大门紧闭的卧房,笑道:“你夫人脾气挺大呀。”
    夏星澜却是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上的信封,双手竟是有一丝颤抖,越往下看呼吸愈发急促,显然是对信中所描述的事情极为震撼。
    玉沁将碗随意放在桌上,再转身时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绣金边长袍的高大男子坐在桌边,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。
    玉沁深呼吸几下,冷冷道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    男子浑不在意玉沁的态度,懒懒道:“孤王来的不是正是时候么?刚才你可是差点要将那个凡人给活吞了。”
    “族内的事你都处理好了?”玉沁不欲与他谈及自身的事,岔开话题道。
    “有什么好担心的,孤王再给他们一百年,照样翻不出什么浪来。”男子嗤笑一声,不屑道。
    “司徒岭,你莫要太过大意,他们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。”玉沁丝毫不吃这套,迎头给他浇了盆凉水。
    “孤王看起来像那么不靠谱的人么?且放宽心,我瞧着你现在的形式可比整个妖界都严峻的多了。”司徒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随即将话头一转又调了回来。
    司徒岭眼见玉沁面色不虞,又接话道:“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好情郎又跑回去?”
    “那我又能做什么?!”玉沁没好气道。这个人就是来特意气他的么?
    “孤王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,帮你怎样?”
    “你待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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