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地睁开眼,看到的却是高靖廷满含怒气的面容。
    “想不到堂堂龙骧将军竟如此颓丧,居然还借酒浇愁,你看你,成什么样子了?”高靖廷怒火上冲,猛地抓起所有的酒囊,狠狠地砸进泉池中。
    罗文琪努力睁大粘涩的眼睛,摇晃着站起身,“大……大将军,你抱病在身,不好好在房里歇着,跑到草原吹……吹风吗?”
    高靖廷用力抓住罗文琪的双肩:“你清醒点,皇上只是停你的职,摩云一上归降表,你马上就会官复原职。你这么聪明的人,不可能不知道皇上的用意!”
    “对,我知道,我知道得比你更多。皇上说出来的,没说出来的,我这里全清楚……”罗文琪手指着胸口,认真地点头。
    高靖廷喉头一窒,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含了多少伤痛,一切只能隐忍……
    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,被这么多年的伤害与折磨填充,无法发泄……
    “既然你比我更明白,看来我不需要说什么了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你给我清醒过来……”
    随着最后一声怒吼,高靖廷已一拳击中罗文琪的小腹。
    罗文琪猝不及防,被打得剧痛难当,连退几步,“扑通”坐倒。
    高靖廷傲然而立:“来呀,有本事过来跟我打,喝酒打架,今天我陪你玩个痛快!”
    罗文琪慢慢起身,迷蒙的眸中突然掠过冷电也似的光芒,犹如草原野狼散发出的凌厉精光,面对敌人,蓄势待发。
    高靖廷唇边扬起了微笑,这才是龙骧将军罗文琪的真面目!
    春风从原野拂过,醺醺然欲醉人。
    突然,罗文琪一跃而起,铁拳疾出,正中对方肋下。高靖廷身子一晃,抬膝猛撞,罗文琪灵巧地一闪,侧旁横后便击。
    一动上了手,两人立时忘记了身外事,尽情施展,真是棋逢比手,打得酣畅淋漓。十几个回合下来,互相都吃了不少拳脚。
    罗文琪灵巧似狸,敏捷如风,越战越勇。高靖廷渐渐不支,动作变缓,只有招架之功,没有还手之力,竟然落了下风。稍一失神,被罗文琪足尖一勾,躲闪不及,仰面便倒。未及起身,眼前一暗,一道身影凌空扑到,死死压住了他。
    打得兴起,罗文琪早忘了对手是谁,挥拳猛击,心中的愤懑、郁积、压抑、无奈统统在这一拳又一拳的击打中宣泄而出。
    他和金狼一样,喜欢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生活,渴望在草原纵情奔驰,饮朝露,餐落英,仰首傲啸,俯视群山,这才是他罗文琪的本色!
    忽然感觉不对,身下的人全无反抗,慌忙停手,定睛看时,高靖廷脸色苍白,双目紧闭,一动也不动,口角边一缕紫红色的血蜿蜒流下。
    “大将军,大将军……”罗文琪吓得酒全醒了,这才想起,高靖廷抱病在身,人尚虚弱,哪能经得起自己这般猛打?心不后悔不迭。
    扶着高靖廷坐起,内疚不已:“你病得不轻,还跟我打什么架?没伤着哪儿吧?”
    “你手可真狠,我全身骨头快给你打折了……”高靖廷喘了两口气,嘿嘿一笑,“怎么样,痛快吗?是不是该清醒了?”
    原来高靖廷不顾伤病,以打架的办法激励自己重新振作……
    心头一热:“大将军,你怎能这样不爱惜身体,假如火毒一再复发,对你损伤极大……”
    高靖廷挥手打断了他:“又不是老太太,哪有这些顾忌?”
    挺身站起,脚一软,险些又跌倒。
    忍不住直吸冷气,罗文琪的拳头够硬,打得他浑身上下火烧也似的痛。要不是久经沙场,皮骨结实,怕是骨头也要断七八根。
    半身搭在罗文琪肩膀上,苦笑道:“这回是非借你一把力不可了,你小子,下手不知轻重,拿我当贼打啊……”
    罗文琪涨红了脸:“对不……”
    一句“对不起”尚未说出,高靖廷已捂住了他的口:“是我对不起你,你停职一事,说穿了还是因我而起……”
    罗文琪一怔,本能地退了一步。高靖廷惊觉举止不妥,连忙收回手,心头油然泛起一丝苦涩。
    他们两人之间,似乎隔着极遥远的距离……
    “我好像……第一次听大将军说道歉的话……”罗文琪慢慢笑了起来。
    高靖廷骤然面红耳赤,生性高傲的他竟然向人道歉了?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一时面皮挂不住,使劲抓住战马乌云难的缰绳,翻身欲上马。可是浑身疼痛腿发抖,怎么也上不去。
    忽然,一只手搂住了高靖廷的腰,用力一托,高靖廷身不由己“呼”的跃上了马,跟着身后一沉,一个温热的身躯已经贴在了背后。
    “你不是有马吗?”高靖廷吃惊不小。
    罗文琪叹了口气,“大将军能一个人骑回去么?”一抖缰,乌云锥便一溜小跑起来,雪光乖乖跟在后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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