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的性格往好听了说叫做端方,往难听了说就叫做迂腐。丁礼这才一照面的功夫,就看出来贾政还有些虚伪,光看他等着官窑不爽还不好发作的样子就可窥见一二分了。
    他淡笑着看向贾政:“不知道政二叔有何教诲?珍如今百日热孝未满, 实在不好出门,所以之前政二叔多次传唤才不曾前去。实在是珍……心中一想到太太就难受!”说着就流下两滴眼泪来。
    贾政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教训人的话, 被丁礼这一弄立刻就说不出口了。最后只能不咸不淡的安抚了丁礼几句话, 然后又说:“咱们两府本是同根,哪里就这么生分了?你太太难道不是我嫂子?不是老太太的侄媳妇?怎么就避而不见了?你既然知道孝道怕冲撞了老太太,难道不知道老太太也惦记着你, 为你操心?”
    贾政这话在理,可丁礼一听就能猜到,这肯定不是贾政自己想出来了。这话里的口气都是以情动人,分明就是女子的口气,想来不是那位老太太就是那位二太太了。丁礼不动声色的点头,脸上哀泣的表情更重:“就因为长辈们慈心一片,做晚辈的才更不能给长辈们添麻烦不是?长辈们疼爱是一回事,我们小辈的不自重就不该了!”
    这话算得上是以彼之矛攻彼直之盾了。你说我辜负了长辈的慈心,我就反过来用这话来回你。
    果然,贾政被几句话说的没了主意。且他向来对外形象是端方君子,丁礼都说出自重不自重的话来了,他也没了在贾史氏面前的大义凛然伶牙俐齿,只生硬的让丁礼好自为之,便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离开了。
    贾政离开了不久,才回到后边的丁礼正要继续修习北冥神功——在任何时候,自身的实力强悍才是保证一切的基础——姜茶就进来说,赦大老爷在前厅候着呢。
    政二老爷既然见了,那赦大老爷必然也是要见一见的。丁礼收了内息搬运,便去了前厅。才进门,就听见一个轻佻的声音:“我说珍儿,你这才守孝几天,怎么家里就寒碜成这样了?”
    丁礼定睛一看,就看见一个桃花眼的美大叔有些慵懒的斜歪在正座上,一脸嫌弃的看着奉茶的茶盏——正是之前和贾政用的茶盏一套的碎花官窑。
    还不等丁礼说话,贾赦就自顾自的说:“叔叔我那有一套汝窑,润了好久了。你要是不嫌弃,就先拿去用,别拿这些个东西出来丢人现眼,咱们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?”
    哎呦,这小伙子还是个傲娇毒舌的主儿!丁礼对贾赦的印象登时就好了不少。原本以为是个老色鬼,没想到人面相不错啊!虽然看着像是饮酒过度、肝肾有亏的样子,可不得不说,虽然是兄弟俩,贾赦和贾政两人的颜值相比,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!
    “哪里能夺了叔叔的心头好?只不过是珍初出当家,也没个计划就把茶具一同拿去润养了,现也只能用官窑凑活一下了。”丁礼轻描淡写的婉拒了贾赦的好意。
    贾赦嘿嘿一笑,本来养眼的面相生生被这带着点猥琐的表情折损得只剩下五六分,凑近了丁礼道:“我听说你把政老二气走了?”
    “赦叔哪里的话?我怎么气到政二叔了?”
    贾赦又一看丁礼不承认,也不追问,又斜歪到了椅子上去:“你不说也没事儿,你个做小辈的,传出去对长辈不敬的名声可不好。”反正政老二除了宁国府时脸色不好是事实,他自己知道了乐呵乐呵就行!
    贾赦在椅子上自己傻乐了一会儿,也不管丁礼的反应,一摆手就自顾自走了,嘴里还哼着些没在调上的曲子,怎么看怎么高兴的样子。
    丁礼看着贾赦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:这贾家,还真是挺有意思的!
    等到了晚间,丁礼都忘了这回事了,贾赦就差人带着两套上等的茶具来了。一套是润养好可以直接使的,另一套还有些涩,还要精心调理一番才能用。
    来送东西的小厮还说,那套涩的是贾赦特意给丁礼预备的,让丁礼守孝的时候有个事情做,亲手润养茶具,免得胡思乱想或走了褶子。
    贾赦的意思估计是知道原身不是个安分的,怕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,这才给丁礼找了个事情打发时间。
    看着两套茶具,越发觉得这贾家有些意思了。特别是贾赦,怎么和原著里那个无能好色的老纨绔完全不一样呢?
    晚间睡觉的时候,丁礼半梦半醒之间往身边的位置一摸,本来应该躺着方洋的地方空落落凉冰冰的,丁礼猛然间就醒了过来。
    他拉着丝被斜靠在床柱上,心里头实在是寂寞难受。自从丁礼和方洋在一起之后,丁礼就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,无论什么时候醒来,身边都有一个温暖的体温。可现在这伸手一抹空……不是丁礼矫情,他有点想方洋了。他说回来找自己,怎么还不来呢?
    丁礼成为贾珍的第九天,失眠了。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姜茶进来伺候丁礼洗漱的时候,就发现自家大爷好像没睡好。不过姜茶也没多嘴,只闷头做事。
    等丁礼用了早饭,姜茶才说,“大爷,蓉哥儿和蔷哥儿那连着好几天想来给您请安,您有什么安排?”
    见自己亲爹还要先请示?丁礼也是服了这宁国府的规矩了。他好几天没见到这小哥俩,还以为俩孩子自己疯玩去了呢!
    “那前几天怎么没跟我说?”丁礼问完自己也想起来了,之前的几天陆陆续续的放出了不少的下人,前院闹哄哄的,他就下令让两个孩子呆在后头别出来。昨天是因为西府的两位老爷过来,丁礼就一直呆在前头,直到晚间才回后院来睡觉。
    “让他们来吧!你要是早点说,咱们爷们儿几个还能一起吃顿早饭。”丁礼也没怪姜茶的意思,就这么调侃了一句。
    贾蓉和贾蔷如今才吃了不到十天的正经饭食,如今也不是颤巍巍走路都不稳的样子了,看着挺精神的。
    丁礼看两人进来,也不摆什么长辈威严的架子,就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:“怎么想着来给我请安的?”
    “想爹了!”贾蓉一点不含糊的撒娇,边上的贾蔷也跟着点头。
    小孩子其实很敏感,最能体会人的细微变化。两个孩子很清楚的能体会到丁礼和原身的不同,不自觉的亲近起丁礼来。
    丁礼呢,活了这么些年,对小孩子还是很喜欢的。贾蓉和贾蔷的遗传基因好,都挑父母长得好的地方来,小小年纪就唇红齿白的。如今乖巧的和丁礼撒娇,让丁礼的心都化了,一左一右的把小哥俩抱到自己腿上做好:“有好好吃饭吗?”
    小哥俩一起点头,对着丁礼露出小米牙笑,然后又猛地想起什么来一前一后的捂住了嘴。
    “这是怎么了?”丁礼奇怪了。难不成蛀牙了?
    “奶娘说,不能笑的露牙齿。”
    “胡说,又不是小姑娘,还要笑不露齿!”丁礼这才想起来,小哥俩的奶娘家里都还算老实,所以这次也没放出去,还在小哥俩身边呢!
    “姜茶。”丁礼叫了姜茶进来,“你去告诉管家,小哥儿大了,让奶娘回去荣养。也不必让她们来谢恩了,赶紧收拾了让出去。”
    姜茶明白这是大爷恶了两个奶娘了,立刻就去禀告大管家和管事嬷嬷,让在两位小哥儿回去之前把人弄走。
    丁礼看姜茶出去了,又低头对小哥俩说:“之前她还让你们别吃饭呢,可见她们说话多荒唐。你们还听她们的,不是很可笑吗?”
    贾蓉看了贾蔷一眼,放下了捂着嘴的手,对着丁礼就来了一个灿烂露牙齿的笑容。丁礼对着贾蓉开始变得肉乎乎的脸蛋狠狠香了一口。转过头来看见贾蔷一脸的渴望,也给贾蔷香了一个。
    小孩子什么的,都是小天使!也不知道原身怎么就能忽视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宝贝,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营养不良的?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守孝的日子其实很枯燥,整整27个月,不能出门社交,除了祭祖以外,丁礼把“宅”这个字发挥到了极限!
    西府里面,贾政上次在丁礼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之后,就再也没登过宁国府的大门,贾史氏也全当丁礼不存在一样。倒是贾赦,是不是的过来看看丁礼,也不多呆,说上两句诸如“天气不错”的话就走;或者是干脆人也不来,只让小子跑腿送来些自觉稀罕的东西,说是给丁礼赏玩。
    贾玲小姑娘如今两岁出头,胃口好饭量大,让丁礼觉得这姑娘越来越圆、越来越像另一个贾玲了,这也是一件有点无奈的事情——难道他的喂养方式不对吗?
    “哥!哥!”圆滚滚的贾玲一路尖叫着,用孩童特有的高八度音效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,跑进了丁礼的书房。
    “什么事啊?”丁礼和颜悦色的看着贾玲小姑娘,“有什么事慢慢说,跑什么?急什么?”
    “哥!哥!”贾玲挑着脚,脸上是大大的笑容,“出去玩!出去玩!”
    原来之前小姑娘听见了下人的谈话,知道再过几天就能出府了。
    “好好,乖,听话。等除服礼完毕,咱们就出门。不过除服礼的时候,你要给长辈们好好问好,知道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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