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闹声中,柳自华给两个亲兵也斟了酒,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几个男人,不自觉笑的越发甜美。
    多喝了几杯酒,魏朝方起身走了,还笑着嘱咐:“兄弟不必多虑,民不举官不究,那杨家人若是还有懂事的,当不至闹的满城风雨,兄弟只当咱家这里是自家,哈哈,只缺一对喜字了。”
    柳自华俏脸飞红,赧然低头,虽有些逢迎之意可毕竟天生丽质,颇让人心动。
    魏朝还做怪的轻轻关上房门,大笑而去,两个亲兵也恭敬起身,远远的去长廊尽头守着了。
    马城苦笑道:“日后见了方兄,当如何是好。”
    柳自华气的转过身,娇嗔道:“你当我不想嫁进相府么,若能嫁进相府,谁甘心便宜你这粗鲁军汉。”
    马城只是心中仍有疙瘩,便转而旁顾:“陪我说会话吧,也不只是那样才行。”
    柳自华转过身来,气苦道:“登徒子,还以为你是好人。”
    马城大乐将她拥进怀中,暗赞扬州瘦马名不虚传,便是映雪也差了几分风情,难怪有人愿出纹银数万两,只求一名扬州瘦马,果然是精彩绝伦,闺房中的极品。
    怀中佳人微闭着眼睛,娇喘细细道:“这东缉事厂,倒与传言中大大不同呢。”
    马城笑着道:“传言如何。”
    柳自华轻笑道:“传言东厂番子,个个都是脚底流脓,头上生疮的角色呢。”
    马城调笑道:“你这些话被魏兄听去了,定要打你。”
    柳自华赧然不依,娇痴道:“你来打呀。”
    马城看她娇痴可人,偏偏又做矜持状,再也按捺不住便长身而起,和这江南名妓共寻周公好梦,事毕从头到脚说不出的舒畅,心中垂怜,这江南头牌的红丸,也不知值多少两银子。
    翌日,清晨。
    柳自华颇为珍惜的将落红收起,自塌上起身时轻叫一声,又赧然倒在马城身上。马城大乐,这美人儿时而装腔做势,时而天真烂漫,对男人极尽逢迎之能事,的确是揣摩男人心理的高手,值得男人宠爱的恩物。魏朝应是公务繁忙,久未现身,两人便躲在东厂深宅中,浑然不知身外何物。
    风雨暂歇,马城柔声道:“自华你如此待我,可有麻烦。”
    柳自华媚笑道:“你是说赎身银子么,自然是要你这风流汉赔的,纹银五万两,拿来。”
    马城失笑,知她是在做怪,可也十分惊人了,这江南花魁五万两银子的身价,足够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。柳自华看着他脸色,笑的直打跌,马城为之气结,不免又是一番纠缠,良久方歇。
    事了,柳自华蜷缩怀中,傲然道:“奴家看上哪个男人,便看上了,哪个要你的臭银子。”
    马城感慨,这也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,这类女子又混迹在欢场之中,还十分叛逆,也是被男人宠坏了。心有又不免得意,若被人知道是马某取了这佳人红丸,也不知道要气疯多少江南才子,又要指天骂地了。
    柳自华细看他脸色,又欣然道:“奴乳名双娘,虽流落风尘也知自爱,十年苦练,得了个琴萧棋三绝的雅号,早替自己赎身了。”
    马城释然,期待道:“双娘可愿随我去开原。”
    柳自华眼睛亮闪闪的,玩笑道:“好呀,去了开原又如何,见大妇么。”
    马城想起家中娇妻于世妹的俏脸,心中忐忑,这样带一个江南花魁回去,于世妹怕是要打翻醋坛子,好些日子不肯理人了。
    柳自华是揣摩男人心意的高手,放肆笑道:“早知你没良心了,开原苦寒,奴家仍是贪恋京师繁华,不愿去呢。”
    马城稍稍松了口气,又觉惭愧:“那不是委屈了你。”
    柳自华痴痴道:“郎君可知,你与寻常人大有不同呢。”
    马城奇道:“有什么不同,不都是男人么。”
    柳自华惬意道:“自是不同,你是第一个尊重奴家所想的诚挚君子呢,不同的。”
    马城汗颜,心知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,想来也是,多数男人都讲她当作玩物,又有几人关心她所想所思。这美人儿性子也极大胆,不擅做伪,直言贪恋京城繁华不愿去边关吃苦,越发显得可爱撩人。
    享了几天福,始终不见魏朝现身,马城便心知不妙了。
    三日后,突生变故,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拿了魏朝的信物,雇了马车,将马城四人从东厂悄然送回家中。
    尚来不及去见父亲,那小太监便扑通跪下,嚎啕大哭:“求马爷救我家厂公一命,我家厂公恶了陛下,下狱了。”
    柳自华有些呆滞,头一回见识到党争,朝斗之残酷,面色发白。
    马城皱眉细问,那小太监一问三不知,只说前日魏朝进宫面圣,也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,在宫中便下狱了,关在天牢。堂堂厂公,前日还威风八面,转眼之间便下狱等死,也难怪柳自华会有些发蒙。
    打走了那报信的小太监,柳自华凄然道:“怎会如此,真是伴君如伴虎么。”
    马城温言道:“天子家奴,便是如此了。”
    柳自华又忐忑道:“郎君要如何做,魏公公,是个好人。”
    马城苦笑,稍一琢磨便知魏朝如何得罪了皇上,多半是不肯动用厂卫抄家,搞文字狱大屠杀。以他忠义梗直的性格,在京中朋友众多,和东林中人也有些交情,必然不愿翻脸无情,被少年天子迁怒是必然的。
    看着忐忑不安的柳自华,苦笑道:“魏兄错在人太好,这党争是要站队的,万万容不下一个滥好人。”
    柳自华慢慢平静下来,又惶急道:“城郎当速离京师,党争如此凶险,你父子滞留京师实属不智。”
    马城尴尬,心说这回党争便是因你郎君我而起,万万走不得。
    此时街上马蹄声起,片刻之后,丁文朝在门外恭敬道:“少爷,圣上口谕,宣老爷少爷西苑面君。”
    马城先安抚了柳自华,方换上五品官服,进宫面圣。
    西苑,戒备森严,卫兵比平时多了几倍。
    搜身,进殿,这面君的地点便很微妙了,这西苑乃是武宗扩建,豹房所在,明眼人便知这位少年天子,这是要行武宗之事了。进了大殿,便看到众朝臣跪了一地,等候发落,殿内大汉将军手按刀柄虎视眈眈。首辅叶向高仍是如同泥人一般,坐在下首,只是脸色有些难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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