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很虔诚的吻,带着上帝保佑的意味。里弗斯都没发现他自己究竟想了什么,只是觉得这个吻让他尝到了微咸的湿意。
    ——那会是汗吗?
    里弗斯努力地将骆林向外抱去,只喃喃的说:
    “别担心,宝贝,我这就带你去医院。会没事的。会没事的。”
    金发男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靠的表情。他正用珍视的眼光,仔细的看着怀里的男人。
    48.形似家人的存在
    十二月十六日早上八点钟,张奕杉准时的醒过来。他从床上跳下来,一边打个呵欠,一边走到浴室刷牙。正当他叼着牙刷的时候,门铃响了起来。
    张奕杉同学侧了侧头,毫不介意的穿着他的小熊睡衣出去开门。门外站着的是萨沙的助理兼营养师——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,然后道:
    “LGM让我通知你,你的boss住院了……他们希望我通知你这一点,或许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”
    张奕杉疑惑的想了想自己的老板应该是谁,接着蓦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助理,那么这老板应该是骆林才对——他含了含嘴里的白沫,皱着眉艰难的说道:“生……病了?什么时候……的事情?”
    “送进医院是在几小时前。但是情况似乎不严重,主办方说等你醒来后帮他处理一下支付和保险的问题就好。”
    张奕杉不自觉的咽了口牙膏沫下去:“医院名字?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张奕杉是打车到那家医院去的。途中他拿出手机,给某个约定好了要和他一起吃早餐的家伙打了电话:
    “……今天肯定是不行了。我在去医院的路上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    “不用道歉啊。不过我订的是一家酒店里很不错的早餐自助,你来不了的话,很可惜哦。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被放鸽子的怒意,只是有点轻微的寂寞。张奕杉觉得贴着手机的一侧脸颊变得有些烫,将手机换了个手,轻咳一声又道:
    “真的对不起……好不容易你们能轮到假期,又出了这种事情……这样吧,你先自己吃到饱,然后把账单寄给我……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在听筒那边轻轻地笑起来:
    “你这是要养我吗?我很贵哦,会让你的卡都透支光的。”
    张奕杉被那声笑弄得心脏都不对劲,支支吾吾才勉强接上去几句话。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电话那端阿尔弗雷德挑起眉微笑,眼睛里都是暖意。
    从旅馆到骆林所在的医院,车程有近二十分钟。而当张奕杉在医院门口下车时,电话依旧是没有挂断。他关上车门,看见面前走过几个熟悉的身影时,忽然就想到了什么。
    他对着话筒说道:
    “我到医院了。但是卢克他们也在这里……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声音听起来很平静:“对,营员们知道那个人病倒的消息都比你早。似乎他们也有探病的打算,来了也不奇怪。”
    张奕杉迟疑的说了一句:“那你……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叹气的声音很无奈:“我很侥幸的以为你会到我这里来,所以我没去。”
    张奕杉顿时说不出话来,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却也变得消沉起来:
    “你真的……要去看他吗?”
    “阿尔,我是他的助理……”
    “可是他喜欢我哦?还恼羞成怒哦?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。张奕杉本应该觉得这样的表现很是可爱,胸中却莫名的跑上来些压抑的情绪——让他有种默默从耳边移开手机的冲动。
    “……玩笑的,Iyour man, always。不用想那么多了,快去干好你的工作吧,亲爱的助理大人。”
    在张奕杉正准备纠结一下的时候,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阳光起来。张奕杉呼了口气,终于又应了两声。
    在挂断前,阿尔弗雷德放软了语气轻轻地说:“最后一个要求,能亲我一下么?就一下?”
    张奕杉红着脸低下头来,用手遮着,轻轻地在手机上吻了一下。
    ……在张奕杉挂断的同时,在模特之家的阿尔弗雷德也面无表情地,将手机放回了桌上。他身上所穿的是准备出门的行头,而他现在将那顶好看的帽子从头上摘了下来。
    有人在他的房间门口站定了,然后犹犹豫豫的探进头来: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……你是要出去吗?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有两秒没有动作。接着他转过头,对着门外的劳尔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:“并不是。怎么了吗?”
    劳尔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,回到这个其实也属于他的房间里——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其实喜欢独处,所以他和卢克都会尽量将房间留给阿尔弗雷德。他对着阿尔弗雷德笑得腼腆:
    “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,都要去医院看那个中国人呢……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还是在笑:“怎么会。难道我有什么不去就会死的理由吗?”
    劳尔没注意到他语言里微妙阴狠的部分,只乖巧的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。而几秒钟后,阿尔弗雷德从后拢住了他的肩。劳尔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,然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于此同时,医院。
    骆林的病房门前站了不少的人。张奕杉奋力的拨开人群,在磨砂玻璃的房门前站定了,准备敲敲门进去。
    然而在他做出动作前,门已经自己开了。里弗斯面色铁青的站定,对着所有候着的人僵硬的说:
    “西斯说,所有来探病的LGM营员都不能逗留超过十五分钟,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。那个骆林的助理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    特拉维斯扬了扬手里捧着的一大把康乃馨,对着里弗斯叫道:
    “但是你自己也是营员,为什么……”
    里弗斯递了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:“因为我是特别的。另外别在医院里大呼小叫,现在你只有十四分钟了。”
    接下来,他扯着张奕杉离开了。
    当然张奕杉不可能真的乖顺的跟着里弗斯走。在他们来到医院的安全通道里后,张奕杉皱着眉,对着里弗斯就一掌推过去:
    “要说话就说,别把我当狗一样扯来扯去。”
    里弗斯的表情很差:
    “我要说的很简单。请你回去,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。”
    张奕杉冷哼一声:
    “我是他的助理,我有权利和义务来关心他,不用你代劳。”
    “关心他?那你做什么了?”里弗斯这么说着,将手臂抱起来:“他三点钟晕倒的,我抱着他去医院的时候,急诊室的人正在抢救枪击案的受害者,没一个人来管他。他登记的紧急联系人上面就你一个,但是你的手机却打不通。如果不是我联系上了西斯帮忙,骆林可能现在就烧死了。那时你在哪里?在你的床上是吧。你一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,毕竟你不用陪床。”
    张奕杉眯起眼睛来:“我警告你,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。这不过是个偶然,我不认为……”
    “……你不认为你自己不称职?那我告诉你,你就是不称职。我知道你和骆林是旧识,但是你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在乎了?我觉得很奇怪,因为你就算一直跟车拍摄,我却没什么时候能看到你跟在骆林身边的。你在哪里,又在做什么?你告诉我啊?”
    ——我在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。我们在亲吻,拥抱,做种种让我觉得幸福的事情——
    ……可这样的话不能成为张奕杉的回答。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蔑视里弗斯的笑容,因为他只能用这种笑容,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动摇。在他面前站着的里弗斯将一头金发都扎了起来,突出了清晰的额线和带着凌厉感的眉毛。张奕杉和他对视着,发现自己无法找到这个人与自己初见面时,幼稚和狼狈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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