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这太可笑了,我会做好……”张奕杉这么张口道,接下来却被里弗斯打断了: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来代劳就好。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    里弗斯将安全通道的门打开,走回住院部的主走廊里去。张奕杉在他离开时,听到他留下了一句:
    “……他明明那么喜欢你。”
    ……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的解释,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解释,都是个让张奕杉心里难受的句子。
    张奕杉慢慢的从安全通道走回去,觉得心情渐渐地低落下来。
    走过骆林的病房门前时,他能透过一小片玻璃,看见房间里的骆林。那个人靠在床头,额头上贴了降温贴,对着那些来探病的人努力的笑着。张奕杉怔怔的站住,觉得这样一个表情温和的男人,和传言中对着阿尔弗雷德肆意亲吻的家伙,完全对应不上。
    骆林的眼光在探病者的脸上一一梭巡着,在转头的时候,那目光忽然就和门外的张奕杉对上了。张奕杉原本下意识的想要跑开,接下来却发现骆林似乎是想要下床来,走向自己的所在。
    在骆林身边陪着的里弗斯,自然不会不制止男人这样的动作。但里弗斯在骆林的请求下,只能黑着脸走出来,对张奕杉说:
    “骆林想见你。”
    张奕杉干巴巴的应了一声,面对着房间里不仅一双看向自己的眼睛,忽然就有了些歉疚的心情。
    ……最终,其他的人,包括不情愿的里弗斯,都将空间留给了张奕杉和骆林两人。
    骆林的脸颊还是通红,攥着被子坐在床上,虽然是手足无措的感觉,看着张奕杉的眼神却很欣喜。张奕杉被他盯得不自然,咳了一声,拉过椅子坐了下来:
    “小骆骆……你还,好吧?”
    因为发烧,骆林眼睛里是雾的一片,连带着声音也沙哑下来。他对着张奕杉笑笑,声音显得很笨拙:
    “我很……我很好,没事的。”
    张奕杉说了两句不错不错,也点了点头。
    然后迎接他们两个的,是不算短暂的沉默——张奕杉开始憎恨床头为什么不摆个苹果小刀的,起码削苹果还让他有点事做。
    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,终于骆林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腔说:
    “谢谢你能来……我真的,很开心……”
    听了这话,张奕杉只能干笑两声:“小骆骆,你让我觉得我们是时隔十年再见的陌生人,可别用这种调子说话啊……”
    骆林因为他干瘪的调侃而愣了愣神,慢慢的又笑起来。笑着笑着,这个男人的表情开始显得有些难过起来:
    “其实,那个,我不知道,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……”
    张奕杉把头回过去:“唔?”
    骆林苦恼的低下头去:“因为上次的事情,不是有人说,我喜欢……阿尔,弗雷德……”
    因为最后的那个人名,张奕杉呛住了一般,无法遏制的剧烈咳嗽起来,半响才说:“……啊,那个,你喜欢,谁,那,那是你的自由,虽说我觉得我哥很可惜,跟,跟我也没关系的哈哈哈……”
    骆林的面色变得尴尬起来:“不是,我上次……看见你和他……在一起了。”
    张奕杉的眼神开始飘,纠结的表情转了几圈,最终只自暴自弃的挠了挠头发:“好吧,你是要说恭喜我们成了情敌吗?”
    “不是,不是那样的,是…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,”骆林下意识的不想在张奕杉面前将阿尔弗雷德所做的一切暴露出来,只能说:“里面有误会。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情讨厌我,我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。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,不理我。”
    或许因为骆林是在发烧,所以他能一边睁着满是雾气的眼睛,一边用孩子般诚恳的口吻,说出那些平日里积压在心底的话。张奕杉看着他努力的表情,想起那事件以来自己对骆林有意无意的疏远,只觉得心里愈加的苦涩:
    “我不是想故意不理你……是我实在……是我的错。对不起,小骆骆。”
    他探过身去,像摸小动物一样摸了摸骆林的头。
    骆林的眼睛闭上了几秒,脸愈加的红。像是憋了很久一样,骆林终于低声的问出了那个句子:
    “奕杉,你真的觉得,我很……下贱吗?”
    张奕杉彻底被骆林的这个问题给弄混乱了。在他的强烈的追问下,骆林终于支支吾吾的又说出口:
    “第一个走台任务那天,你不是,我……”
    张奕杉听了他断断续续的解释,又是生气,又是想笑,只一拳打向了另一只手的掌心:
    “你觉得我会那么说你吗?!”
    骆林无措的看着他。
    “你,就算你骆林真抢了我的男人,我也不会那么说你。拜托你,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?!”
    骆林愣了愣。然后他低下头去,轻声的说了一句:
    “……像家人一样的人。”
    张奕杉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怒意,现在只觉得突然的鼻酸。他撇了撇嘴,哑声道:
    “……那不就得了。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啊……是你听错了,真的。”
    骆林看向张奕杉的脸。
    张奕杉无奈的笑了笑:
    “那天我觉得自己太幼稚了,似乎是骂了句脏话,是针对我自己的……我怎么会欺负你啊。”
    骆林的眼睛显得有些水红,而张奕杉低声说了一句:
    “毕竟你那么喜欢我,是吧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在张奕杉回去之后,里弗斯也踱回了病房里。他看见骆林靠在床头发呆,嘴角却有一个迟钝而温暖的弧度。
    里弗斯哼了一声:
    “怎么你见了那家伙心情就变得这么好?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他啊。”
    骆林没说话,微笑着不置可否。
    里弗斯在椅子上坐下来,然后将上半身瘫在骆林的被子上:
    “幸好这些人都走光了……他们来之前你不是说到昨天做了个噩梦?把你都吓病了的,会是什么样的噩梦啊……”
    骆林低下头眨了眨眼睛,然后笑了笑: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那天晚上,在骆林看不到的地方,张奕杉给阿尔弗雷德打了个电话:
    “就是这样,我……觉得最近还是把重点放在工作上比较好,你知道,骆林他……”
    阿尔弗雷德一直没说话。
    “也不是说见不到面了,只是我想陪着他……”
    张奕杉语序颠倒的向阿尔弗雷德解释着。他不是像阿尔弗雷德一样的能人,能够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前提下,把这样的地下关系处理得完满。
    阿尔弗雷德最终只笑笑说:“我尊重你的意见。只是明天,我真的想和你见一面。”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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