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他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是与众不同的,但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,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,在外面他也曾仔细观察过,但他那些女同学每天看起来都是一样的,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来。
    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还是会肚子疼,需要躺躺,喝点热水的,可是为什么别人就不这样呢?来了这儿干活也有两三个月了,今天才是第一次有人为了这事请假回去休息的。
    不知道许秋阳她会不会肚子疼,不行,他得跟她说一声,万一真的不舒服,可不能硬撑着,一定得请假回去好好休息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就有些站不住了,不停地转头看向许秋阳的那一边,生怕会从她脸上看出些许不舒服的痕迹来,他知道她这个人要强,上次都病成那样了,都还硬撑着上工。
    罗建刚恨不得马上就跑过去,悄悄地问一问她。
    被点名送严爱花回去的姑娘一边走一边奇怪地说:“我记得你上个星期才用过卫生纸的,怎么又……”
    严爱花脸色变了一下:“你什么意思,难道是我故意骗你们想要偷懒吗?”
    那姑娘急了:“不是,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,就是觉得有点奇怪。”
    严爱花这才装作不在意地说:“可能是因为这里条件艰苦,我不太适应吧,这几个月都不是很规律。”
    那姑娘把严爱花送回宿舍,照顾她在床上躺好,又去打了热水回来给她,这才重新去了工地。
    严爱花等她出了门,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,跑到许秋阳的铺位旁边,伸手往枕头下面一摸,果然摸到了厚厚的一叠稿纸。
    她赶紧拿了出来,激动地翻看着,前面是许秋阳帮罗建刚备课的内容,严爱花没有心思细看,飞快地翻了过去,终于看到了许秋阳写的那篇广播稿。
    严爱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,越看便越是心惊,写得太好了,这真是一个没上过学的农村姑娘写出来的吗?比较之下,自己千辛万苦想了一个中午才写出来的那些东西简直就是渣渣,根本没法看。
    不行,万一这些东西真被领导看到了,那以后还有她的份吗?
    不,她要先下手为强,把这篇文章当成是自己写的先交上去,只要她不说,没人会相信这会是一个没念过书的人写出来的。
    严爱花颤抖着双手,拿出纸笔,快速地照着许秋阳的文章抄了起来。
    写文章这种事情,自己写起来难,抄别人的却是容易得很,严爱花“刷刷刷”地抄写着,没过多久就把整篇文章都抄完了,最后喘着粗气署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随后她把许秋阳的稿纸重新放回她的枕头下面,然后拿着自己抄写的那份跑了出去,直接去了临时办公室找廖志涛。
    廖志涛正在算账,他鼻子上架着他的黑框眼镜,右手握笔左手拨算盘,“噼里啪啦”地算得正欢,他喜欢算账,也愿意管着站里七零八碎的琐事,但就是怵写文章,昨天的广播稿拖到今天都还没写,要是被站长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批评。
    可他真的写不出来啊,找站长说过好多遍,找个人来代替他了,可站长一直说找不到人,一直拖着这事,真是无奈得很。
    听见有人进来,廖志涛抬起了头:“严爱花?你怎么来了?”
    严爱花大口喘着气,双手递上自己的稿子:“廖干部,我写的广播稿。”
    廖志涛虽然有点莫名其妙,但一听广播稿三个字就什么也顾不得了,先看看再说。
    一口气看完,廖志涛惊喜地拍桌子:“好,写的太好了!严爱花,这是你写的?”
    严爱花一咬牙,承认了:“对,是我写的。”
    “人才啊!你等着,我这就去找站长,以后就让你来负责我们站的广播和写稿工作。”廖志涛激动地拿着稿子一路小跑出去。
    严爱花呼出一口气,松开紧紧握着的双拳,一手的冷汗。
    彭站长看了广播稿之后也非常满意:“写得不错,严爱花写的?”
    廖志涛比自己得到表扬还要高兴:“对,没错,站长,她的水平可以吧?以后我们站的广播工作就交给她了?”
    站长想起之前罗建刚找过他的事,沉吟了一下:“你先让她来试播一下再说。”
    “好勒!”廖志涛抬脚就往回跑。
    “等等,先别告诉她咱们有这个意思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!”
    廖志涛跑回自己办公的地方,见严爱花还在等消息没有离开,便对她说:“这样吧,你今天下午先不要回去上工了,我嗓子有点不舒服,你先帮我念一下这个广播稿。”
    严爱花满眼惊喜:“谢谢廖干部的信任,我一定完成任务。”
    廖志涛把严爱花带到广播室,教会她基本操作,便让她开始念广播稿了。
    工地上,大伙儿干活正干得欢,忽然高音喇叭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:“各位工友们,大家好,今天由我来播送今天的广播,吃苦在前,享受在后……”
    这可是新鲜事,这广播里传出来的一向是小眼镜的公鸭嗓,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的声音了?
    “咦,这不是严爱花的声音吗?”
    “对呀,她不是不舒服嘛,怎么跑去念广播了?”
    许秋阳听了两句,突然停了下来,跟她一起推车的杨雪珍奇怪地问:“秋阳,你怎么不走了?”
    许秋阳突然双手一撒,转身飞快地就往临时办公室那边跑了过去。
    车上的砖块落了一地,杨雪珍一边蹲下来捡,一边念叨:“怎么了这是。”
    罗建刚从听到广播响的时候就开始留意着许秋阳这边,见她突然跑开了,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但也还是马上就跟了过去。
    “砰!”许秋阳重重地推开了广播室的门。
    严爱花刚好念完广播稿上的最后一个字,慢条斯理地关上喇叭:“农村人就是农村人,连点礼貌都不懂。”
    许秋阳眼里冒火:“严爱花,你手里的广播稿是哪里来的?”
    “什么哪里来的,当然是我自己写的啦!”
    许秋阳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,气得双手都在发抖:“你不要脸,分明就是抄我的!”
    “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啊,你说我抄你的,拿出证据来啊!”
    “怎么了这是,怎么闹起来了?”廖志涛听到动静,赶紧过来看个究竟,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姑娘斗鸡似的对峙着的情景。
    “廖干部你来得正好,我好好地在这儿念广播,这人突然闯进来,还胡说什么我抄了她的广播稿,真是好笑,明明是我自己写的,平白无故竟然被人说成是抄的了。”严爱花恶人先告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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